7月3日,随州叶家山古墓群的第二期考古发掘,出土大批西周早期文物,实现了重大突破;7月5日,国内外40多位著名专家学者参加的 “随州叶家山西周墓地考古研讨会”,在随州隆重举行。在被评为2011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之后,叶家山西周古墓群的考古发现,又受到专家学者的高度肯定和全国各大媒体的广泛关注,专家学者们一致认为,叶家山的考古发现,不仅是曾国考古的突破,也是整个商周考古的突破,填补了历史空缺。
透过叶家山古墓群的发掘、发现,和专家学者们的分析、推断,曾国,作为西周王朝南疆重镇的雄姿,逐渐显现在我们面前。
A 西周曾侯的赫赫威仪
随州叶家山大型墓群的一、二期考古历时2年,至目前共发掘墓葬139座、马坑7座,出土文物1200多件,并且,在多座墓葬的青铜器上发现有“曾侯”和“曾侯谏”等铭文。文物反映出鲜明的时代特征,和西周早期曾侯的赫赫威仪。
中国“夏商周断代工程”首席科学家、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李伯谦认为,叶家山墓群属于西周早期的成王、康王、昭王(公元前1042-前977年)时期,是我们迄今为止发掘的西周早期最完整的、基本没被盗掘的贵族或者国君的墓地。出土了其他同等级的墓地当中没有的东西,比如编钟、彩绘的铜器、彩绘的瓷器等等,说明随州叶家山墓地的发现是考古界重大的突破和进展。
叶家山墓地位于随州经济开发区淅河镇蒋寨村8组,南距西花园及庙台子(新石器至商周时代)遗址约1.5公里。3000多年前,曾侯及其国人即在这发源于桐柏山南麓的漂河东岸、随枣走廊的东端,繁衍生息、兴盛发展,显示出不同一般的君侯气象。
“M28和M111是叶家山墓葬群中的两座主墓,与以前考古发现的、与叶家山古墓同时期的燕国墓地和晋国墓地等很多类似的墓地比较看,燕、晋墓都是周王的弟弟或者是子侄,但是墓室规模都比M28、M111的要小,可以推断这个墓地的主人身份、地位肯定很高。”李伯谦说,在周王朝时期,曾国是其封国。根据已出土的铭文和陪葬规格推测,叶家山古墓墓主人为曾国君侯。
湖北省考古研究所研究员、叶家山墓地考古发掘总领队黄凤春说,周王朝时期,丧葬礼制逐步形成。周王、诸侯的墓葬规格,均有严格规定。
墓葬规格超过了周王兄弟子侄的燕国、晋国,显示出曾侯与周王不同寻常的亲密关系与重要地位。 而同样显示曾侯显赫地位的还有鼎、车马坑、编钟。
九鼎象征周王的王权,而叶家山墓中就发现了象征君侯的七鼎。从一座车马坑内10匹成年公马遗骸及M28号墓壁上两个清晰可见的车轮印可以断定,墓主人在当时政治地位相当高,经济实力相当雄厚。李伯谦解释,墓葬等级高低有很多因素可以判断,其中一项重要标准就是有无马车,只有身份尊贵的人随葬品中才会出现马车。
在M111墓发现的编钟,比曾侯乙编钟早了500年,是中国目前所知最早的编钟,对音乐史的研究,将有重大贡献;而对其主人曾侯,更显示了作为“礼器”、超越“乐器”的重要意义。
大型墓葬、鼎、车马、编钟、大量青铜器和玉器、瓷器……穿越3000年的时空,无一不向今天的我们,昭示着昔日曾侯的荣耀。
B 守卫南土的君侯权杖
如今的随州,地处华中腹地;而昔日的曾国,却坐镇西周王朝的南疆。
北京大学中国考古学研究中心教授刘绪认为,叶家山西周墓地的发现为确定周王朝南土疆界找到了新的依据。
周王朝灭商之后,其开疆拓土的重点是今关东地区。按照春秋时詹桓伯对周王朝北土、东土与南土的界定(《左传·昭公九年》),此三土之地均属新拓疆域。以往根据考古发现探讨此三土的疆界时,北土和东土的边界基本可以大致确定,证明詹桓伯的说法基本可信,唯南土边界缺少可靠的考古证据,模糊不清。如关于周王朝的南土,依詹桓伯之说,有“巴、淮、楚、邓”,西周时期的巴、淮、楚在哪里,现在还是困扰学术界的难题。邓国,一般认为在今南阳地区,是南土四国中最北面的一个,距周王朝腹心地区不太远。依其他文献的说法,位于邓国东南的“汉阳诸姬”也当属南土范围,詹桓伯的说法不够全面,仅涉及南土西部,对南土东部——汉水之阳未予涉及。比较而言,汉水之阳距周王朝腹心地区更远。
而西周早期曾国与鄂国墓地的发现改变了周王朝南土疆界模糊不清的局面,为确定周王朝南土疆界找到了新的依据,使之逐渐明朗起来。
在叶家山墓M65里,发现一件虎型铜钺。武汉大学历史学院教授杨宝成说,虎型铜钺象征着周王朝将守卫南土的权力授予曾国的国君,这样的铜钺目前全国不超过三件,是一种权力的象征,是高级的礼仪之器,就是曾国国君的权杖,制作特别精致。
清华大学教授李学勤认为,叶家山青铜器的风格,一般说来与西周王朝的传统并无二致,体现了曾国与王室间的密切关系。羊子山鄂国青铜器中的艺术风格,在这里没有出现。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或许,在西周天子分封诸侯的算计中,也就布好了相应的棋局。
曾国与鄂国,都受西周王朝所封,于西周早期同时出现在今随州境内,羊子山居西,叶家山居东,二者直线距离仅20余公里。但一件虎型铜钺,使相邻的两个封国,地位有了微妙而深远的差别,也就为他们此后命运的此消彼长,埋下了伏笔。
C 曾地曾国的漫漫求证
但在古代文献中,不见国名“曾”,却有“缯”、“曾阝”的国名出现,但其地域一在今河南方城一带,一在今山东枣庄东,皆为姒姓。
北宋初年,在安州(今孝感一带),出土过著名的“安州六器”,六件青铜器上的铭文多次提及西周昭王伐楚时,“在曾、鄂师”。因文献无载,学术界就认为这个曾,可能不是曾国,而只是一个地名,解释为“在鄂的曾地”。
清代以来,在随州及邻近的京山、襄阳、枣阳、京山、河南新野、桐柏等地都相继发现了曾国铜器。1933年在安徽寿县楚幽王墓中发现了“曾姬无癅壶”,首次确认有姬姓曾国存在,但其地望不详。
1978年曾侯乙墓的出土,更是让人们无法否定“曾”的存在。
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教授李学勤认为,自上世纪70年代湖北随州(当时称随县)擂鼓墩一号大墓发掘以来,学术界就所谓 “曾国之谜”有很多探索和讨论。我个人主张青铜器铭文中的姬姓曾国就是传世文献里的随国,但随国为何时所封,有过怎样的历史,并不清楚,最早的记载,如 《国语·郑语》所说,只能证明西周晚期南方已有随国。铭文中的曾国也是如此,过去只能上溯到西周晚期。更早的曾是不是诸侯国,一直没有证明,因而大家猜想曾国即随的始源可能不早。2007年随州羊子山西周早期鄂国墓地的发现,更加强了这种推测。以为鄂灭之后,才有曾(随)。随州叶家山西周墓葬群出土了大量青铜器,多件有铭文,包括曾国国君所作,年代约为西周早期,这足以纠正我们过去的误解,周初成康时曾国已经存在于随州一带,与鄂国相近。因此,昭王南征到此,青铜器中铭文“在曾”、“在鄂师次”,静方鼎铭文“在曾、鄂师”,都反映了当时情况。“在曾、鄂师”是在曾、鄂两国的王师,不宜另作解释。
由“曾地”而“曾国”,叶家山西周墓的考古发现,终于为“曾”正名。
D 生生不息的曾国命运
周昭王两次涉汉水南征伐楚,曾鄂两国都参加了王师行动。但后来,鄂国叛周被灭,而曾国,是否一脉相传,发展而为“汉东大国”?
学术界的一种看法是,西周早期的曾侯谏和战国早期的曾侯乙都是姬姓,前者为后者的先祖,即“曾随合一”;而另一种看法则认为“不一定”,认为从西周早期的叶家山古墓,到战国时期的擂鼓墩曾侯乙墓,中间还缺少西周中期和晚期的曾国墓葬。
1979年随州义地岗墓群出土了春秋中期“周王孙季怠”和“曾大攻尹季怠”铭文铜戈,表明曾国确为姬姓,基本上可以认定曾国就是历史上的随国,曾随是一国两名。
2012年,随州文峰塔墓地出土了一件青铜器——戈,戈表面有清晰的九字铭文:“随大司马献有之行戈”。这把戈和一些刻有“曾”字的青铜器,摆放在一起。这是汉东之地出土的第一件随国铜器,也是目前我国第一次发现的出土随国铜器,为曾随是一国两名的论断又提供了确凿的物证。
而专家们仍在对叶家山墓葬发现的文物进行分析,收集、甄别着其中点点滴滴的历史信息,如,鼎、车马坑、编钟、虎型铜钺等等,不是暗示着曾侯与姬周王朝同出姬姓、非同一般的亲密关系?
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朱凤瀚认为,叶家山西周古墓在随葬器物的基本组合上,符合西周早期周人的制度。我觉得应该非常重视组合,因为组合的理念反映了当时的随葬的礼制,这种制度反映了很强的文化色彩。尽管这里离周的中心比较远,但是随葬品还是非常强烈的体现了周人的东西。叶家山、义地岗、安居,“曾”一直没有离开随州。
黄凤春说,曾随的问题,大多数学者认为曾随本是一家。我在随州工作了好几年,也挖了一批曾国的墓葬,我个人的观点是曾随应该是一家人,也包括西周早期叶家山这批墓葬。大多数学者都是主张曾随应该是一国两名的。
我市正在逐步推进大遗址片区建设,随州地下的宝藏还有很多,或许,就在哪一天,西周中期和晚期的曾国墓葬也会被发现。如此,曾国数百年生生不息的国运,将会给人们以更多的启示。
文物保护大家谈
河南省文物局南水北调文物保护办公室主任张志清:
建叶家山墓群遗址公园要提前考虑,要更注重遗址与墓地的关系,研究叶家山与庙台子的关系,会对曾国的研究提供更多详实的信息。除了对青铜器铭文的研究之外,还要加强对陶器的研究。
市民龚义成:叶家山墓所在地将文物保护、拆迁与新农村建设、危旧房改造结合起来,通过土地置换、资金补贴等多种形式在有效保护文物的同时,改善了当地村民的居住和生活环境,得到了当地村民的支持和拥护,是保护文物的有效措施。
网友 “一剪梅”:3000年的曾国辉煌,值得自豪和骄傲,作为后人,更要努力打拼,建设好家乡。